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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地芬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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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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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理,待进了陶家院子,回头一看,那几个人却消散不见了。陶秉坤叹口气,只好把钱交了。

    龙先生躺在一口杉木棺材里,被吹吹打打地抬上了山,亡魂纸飞了一路。玉山玉林兄弟俩作为龙先生的学生代表,披麻戴孝举着招魂幡走在棺材前头,玉山神情木讷而认真,玉林却眼珠子转个不停,嬉嬉哈哈,不时去拾未炸响的鞭炮。在三眼铳沉闷的爆响中,龙先生成为第一个葬进陶家坟山的外姓男人。

    坟冢隆起之后,人们陆续下山离去。有个筑坟的后生把箢箕忘在坟山,转身去拿,惊奇地发现刚刚还摆在坟头的斋粑斋果已经不见,只剩下空碟子在那儿。回来说与人们,都言怕是狐狸吃了,龙先生的魂就附在那狐狸身上。没见龙先生瘦么,饿的呢。只有陶秉坤立即察觉那只狐狸是谁,在三儿子玉林的嘴角,他发现了斋粑斋果的碎屑。他不敢声张,把怒气压在心底,在无人的地方骂一句:“孽畜!”

    玉山和玉林都只读了三年私塾,退学后跟陶秉坤学务农。玉山敦厚踏实,舍得下力出汗,只是欠机敏,学农活要重复许多遍才会。玉林人灵活,却毫无干活的心思,总是偷懒耍奸。陶秉坤考虑到他年纪小,先让他放牛,结果是牛放他,牛把别人的庄稼吃饱后回牛栏里来了,他还躺在山上睡大觉。无奈,陶秉坤只好每日带在身边干活,即便这样,他懒还是懒,玩还是玩。他坦率地说:“爹,我没打算跟你一样,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。”问他想干什么,他说没想好,还没有什么好干的。

    在十四岁的时候,陶玉林似乎找到什么好干的了,每日夜里出去,通宵不归。这日清早,陶秉坤在菜园里薅草,见他边走边唱往家走:

    癞子癞,

    打骨牌,

    打到半夜里不回来;

    鸡鸡叫,

    狗狗咬,

    癞子脑壳回来了!

    陶秉坤这才晓得三儿子迷上了什么。出了菜园正欲发作,玉林掏出一把铜板:“爹,你看,比你砍柴卖来得容易多了吧?!”

    陶秉坤夺过铜板:“你以后要再往你那狗屎堂伯屋里跑,我打断你的腿!”

    玉林就把一只腿伸出来:“那你趁早把它打断算了。”

    陶秉坤噎住,把一张脸憋紫,他觉出三儿子狡黠无赖的神态与陶秉贵颇有几分相似,便几乎认为他打牌赌博,是落入了伯父一家的圈套。

    陶秉坤决计报复一下,除了看牢玉林不许他摸牌外,还特意跑到小淹那位号称打遍百里无敌手的骨牌王跟前,把秉乾秉贵兄弟的牌技大肆赞美渲染了一番。骨牌王果然按捺不住来石蛙溪叫阵。当骨牌王揣着白花花的银元踌躇满志地离开陶家院子时,陶秉坤从胸膛深处无比畅快地吐出一口气。这是他在与伯父一家的明争暗斗中第一次占上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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